【利艾】落入世界 6
原著向双重生利艾，同龄设定，个人xp文
自己的……愿望？
完全弄不懂的想法，潮水那样推搡着塞入空空如也的头脑，就连意识也逐渐沉沉浮浮，乘着木船构筑于白色的沙海之上。
海浪，浮光，云朵，以及零零碎碎白得如同泡沫那样透明的记忆。再次醒来时，那遥远到直至亿万光年距离的星空浩大、螺旋般笼罩在世界顶端，脚下踩着广阔到望不见边际的白色沙地，于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，迷茫向前方伸出手去。
「早上好，艾伦。」
仅仅眨眼间，金发的女孩背对着自己站立在面前。长及腰身的发丝无风自动着，海藻似的漂浮，他甚至能够听见其中波动的旋律，隐隐约约、却又极其清晰地冲进脑海。
「……尤弥尔。」
这个女孩的身影，无论轮回转世多少遍都不可能轻易被时间抹除、他是如此的肯定、因为在进入道路的那一瞬间，仿佛与之绑定住了灵魂的关系那样使他心惊不已、他们拥有着共同的性格，以及共同的目的。
最初见面的第一眼，如同见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——向往着自由、渴求着黎明、又不得不作出最残酷的决定——因此死去的瞬间亦如此宁静，宁静到只需要与她手牵着手、漫步在空无一物的道路上便足够了。
哪怕不存在未来。他曾这么随便地想。
但现在又是什么？记忆、或者现实？低下头去凝视自己的双手，宽厚修长的模样不应属于任何一个孩童——难道回到了十九岁？潜意识抚上脸颊，过长的发丝穿透指尖的缝隙、然后垂落进微微滞愣的瞳孔中。
多么令人熟悉的感觉。好像发生在很久以前，又好像只是发生在昨天而已。拖着这副麻木不堪的躯体、默默注视着黑发少女砍下他的头颅，眼花缭乱的世界在刹那间褪色，消磨，随即凝结成一片白得刺眼的虚无，如同彻底睡着那般使人安心。
「不对，艾伦。不应该是这样的。」
但他被叫醒了。
在即将沉眠的那一刻，他挣扎着醒了过来。尤弥尔与他面对面，静悄悄地望着他，神情中难得露出些许担忧的探究。
那还是他第一次目睹她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，一如当初登上飞艇后重新见到利威尔之际，对方深深凝视着他的灰白的眼睛，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撕裂、剥开、直至看透进灵魂为止。
想要躲开、想要逃避，讨厌被这种自以为是的目光照射，如同经由阳光一触便要立马汹涌灼烧起来的强烈错觉，死死抱住脑袋，就算身体暴露在空无一物的世界里面，也要像只鸵鸟那样自欺自人、隐藏起自己狼狈不堪的内心。
「不要害怕，艾伦。」
「……」
「一开始就错了。我们不一样的，艾伦，我们从来都拥有不同的选择。」
在被恐惧逐渐占领的僵硬思维中，独独余留下尤弥尔温柔的话语。那在幼小的自己一步一步通往虚无世界的道路上，只有这句话反反复复责问着动摇的心灵，犹如一道为了融入世界的、最为强效得力的武器。
「艾伦，你想要什么？准确来说，你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？」
“——艾伦！”
急促的呼唤、像针线那样穿透而过，利威尔握住他的左手，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终于察觉自己没由来地再次走神了，甚至还是在和士兵长对话期间干出这种蠢事，曾经无数次被面前长官支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。
即使他的长官如今抬起脚来也不一定能够踢到他的侧脸。
“非常抱歉利威尔兵长！——”
几乎下意识地低头弯腰，像是为了赶着凑上去给长官好好发泄一般，上半身绷得笔直、但握住左手的力道陡然加重。以极其粗暴的方法制止了艾伦的下一步行动，利威尔的视线停顿在他缠绕绷带的手掌间，微微啧舌。
“这个，拆掉。”
“……啊？”
“绷带。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？”
示范那样举起他的左手上下晃了晃，细长的眼隐藏在散落开的额发阴影后，渗透出半扇范围的冰冷空气，意味大有“我可以重复一遍但你的人生可不会再重来一遍”的暗自威胁。
抿抿干燥的嘴唇，一向都分不清士兵长无厘头命令的由来，但依旧采取服从命令的姿态、艾伦另只手快速解开手腕处系紧的缠结。
因为自己拆开了对方的绷带、所以按照上下级等同原理、也必须拆下自己的是吗？不不不，这是什么天马行空的鬼扯理由，利威尔兵长也应该不会这么幼稚的吧……
难道是因为为了不浪费开封的药品吗？毕竟兵长的伤口突然消失不见了，那些剩下的药需要及时得到使用嘛……
——对了！兵长的伤口突然消失不见了！
伤药恢复性太强的关系？但是仅仅才过了两天两夜而已，况且难民营的大家几乎全部都是使用的这份药品啊、单独这瓶伤药的缘故？但至今妈妈的腿仍旧红肿未消，就连三笠脸颊上被碎石划伤的划痕也没能快速结痂、巨人……之力？哪怕尤弥尔之沙亦无法复原的阿克曼一族……怎么可能拥有巨人的自愈能力？
而像是为了将这滩浑水搅得愈发混浊不清那样，在拆开绷带的最后一道染血纱布后，艾伦再次无比惊讶地发现、那些经由瓦砾与刀刃摩擦深入骨头的伤疤，竟然出乎意料地、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自己干净光滑的手掌间。
“恢复了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才过了两天而已，按照以往的经验、这是巨人的恢复水平吧？”
“是……等等、您的伤口不也离奇的愈合了吗？为什么单单谈论我一个人？”
如同注视傻子那般注视着艾伦扬起的眼角，利威尔抬起眉毛，十分用力地挤压着手里干硬到堪比板砖的黑色面包。
“本该安稳享受晚年生活结果在地下街的垃圾堆醒过来、被告知以十岁的身体来到了845年、调查兵团兵长一职因此空缺，壁外调查遭受到那群猪猡越来越强烈的阻拦、一切仿佛都在朝着未知的方向滑坡——”
细数罪状一样慢慢列举着，利威尔隐约地露出笑容。
“呐？艾伦。关于我的事情都这么糟糕了，就算再多一个自愈能力也不足为奇了吧？问题在于你啊蠢货、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？如果我们无法搞清楚这一点，就会一直被真相蒙骗下去、直到死为止。”
笑容仅仅到达嘴角，语气却比冰还要冷。这是士兵长一贯将要发怒的前兆。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看起来显然十分不满困于这副十岁的躯壳之中，艾伦咽了咽口水，决定暂且顺着对方的意愿继续谈论下去。
“但是……爸爸并没有来找过我。”
“我知道，毕竟你睡觉的时候一直把腿放在我的身上，重死了。”
“兵长、为什么不告诉我！咳咳……实在抱歉，阿尔敏说过、我的睡相似乎从来都不太踏实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不介意。话说回来，既然并非最近传递给你的，或许是在之前？”
“不、爸爸取得始祖之力的时间正是希干希纳区沦陷的那天。我很肯定。”
在道路的回忆中，正是他亲眼看着格里沙闯入雷斯家族的地下室，冷眼旁观着、且像是恶魔那样唤醒了爸爸心底深深的恐惧，因此不惜一切代价选择吃掉了始祖巨人弗丽达。
他如此地肯定、因为他就是那个引起开端的罪魁祸首。
“遗憾的是，你妈妈告诉我格里沙在五天前、也就是我自地下街赶到希干希纳区的那一天起前往王都会诊、至今杳无音讯，并且、我曾以暴力的方式打开过你家的地下室。里面什么都没有，就像被人提前得知全部带走了一样。”
不自觉皱起眉，利威尔向来习惯于阴沉着脸思索难以理清的问题，更何况与他一同分析这个问题的家伙还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笨蛋。
——眉头皱得更紧了。利威尔抬起眼皮、瞅了眼不知所措的艾伦，语调无波那样缓缓开口。
“第一种情况、在那我无法时刻盯紧你的五天内，你从格里沙那里取得了始祖之力。”
“第二种情况、你身上的力量继承于你的上辈子。这就将出现一个比便秘还要令人烦躁的问题，始祖巨人之力可以共存吗？如果不能共存，到底在你的体内、还是在那个狗屁雷斯家族的手里？”
头头是道地分析着，艾伦一瞬间听得有些耳鸣眼花。
这种事情向来都只会交给阿尔敏，作为头脑一根筋的勇敢士兵，哪怕计划着发动地鸣那般危险而疯狂的举动，他也一向不愿动用脑筋去认真琢磨思考——但利威尔外表看上去冲动且暴躁，实则深受埃尔文行事的影响、至少在遇见重要的大事时、一贯都能总结出相对有利的结论。
啊啊、感觉自己愈发趋近于利威尔口中的「笨蛋」了啊。自暴自弃地这么想着，艾伦深深叹了口气。
“啧，关于这个问题，只能接触到王血巨人才可以证明了。”
“但是、兵长，我们不久前或许刚刚杀死了一个王血巨人。”
“哈？”
差点害死妈妈的凶手、格里沙于马莱国迎娶的另一位妻子，拥有艾尔迪亚王族血统的女人戴娜，在因注射脊髓液变成无垢巨人之后，居然真的履行了当初向格里沙许下的承诺，拖着沉重无脑的身躯来到他的家中、即使已然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整理了一番思路，艾伦向露出困惑表情的利威尔简单解释道。
“您斩杀的那个金发巨人，正是吉克的母亲戴娜。”
“……是这样吗。怪不得和那家伙一样好砍。”
“额……兵长、我了解你们之间的恩怨，但是——”
“——烦死了小鬼，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。”
剩下的话被一记犀利的眼刀给硬生生瞪了回去，在心里默默为这个世界的吉克点上象征亲情的友善蜡烛，艾伦闭上嘴，默默等待利威尔保持皱眉的状态继续分析下去。
“如果同时出现两个始祖巨人，那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、墙内的王族受到不战契约的影响，但你能够很好地打破这一点。在不被王政发现的范围下行动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藏在暗处。”
“相反，如果世界只能允许一个始祖巨人的存在，或者你的力量来源自格里沙、嘁，那个雷斯家族必定如同之前那样依靠调查兵团找出你、再不留余地去利用你，我们就会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位置。”
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声音瞬间停住，利威尔转头看向他，神色若有所思。
“呐，艾伦。你的选择呢。”
突然被点到名字，正沉迷于纠结复杂关系的艾伦抬起头来，满脸不解地与利威尔对视。
“……我的？”
“别东张西望了，这里只有你。”
“但……我是个笨蛋不是么，什么都想不出来、怎么做都得不出最好的解决办法、就像您所说的那样，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、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而已……”
“你是笨蛋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明白！所以、永远听别人说话只听上半句的吗？”
将再次低垂下头颅的粽发男孩下巴用单手死死掐住，几乎强制性地那样逼迫对方抬起头来与自己面对面，注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绿色眼瞳，利威尔眉间的阴郁从未散去，却不自然地透露出一股退让与无奈。
“我很早之前就对你说过、艾伦、你想要做什么，就尽管去做吧，选择跟着上辈子的脚步继续发动你那个狗屎地鸣、还是相信我和埃尔文他们在了解真相后做出的决策——呐？只要你自己不会后悔，对我来说，那便足够了。”
tbc.
ps：虽然但是……果然还是觉得兵长会让艾伦自己选自己的路啊
pps：虽然决策我也没能想出来……嗯、放弃治疗好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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